人生不能欠的債

姑娘沒有再問下去，悄悄對我進行了取消關注。

我終歸是要說說這個話題，為什麼你的優秀讓人嫉妒，而別人的優秀卻讓人羨慕。

01

我學生時代認識的一個普通朋友，當然，除了‌‌「普通朋友‌‌」，我實在想不出別的詞語描述我的關係。她第一次跑來找我，是因為一次公選，她覺得全班同學都在排擠她，見面就抱著我大哭，而事實上，我認識她不足5天。

她沒有獲得那一學期的獎學金，是因為在全班公選中落敗。當時學校的規定是，除了綜合排名前五之外，必須得到半數以上的人的支持，而她卻並沒有通過選票。

我知道自己光芒太艷，但有光芒是錯嗎？她問我。

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，只聽她和我說了幾乎一夜的關於她們班女生與她之間的摩擦，後來，我終於得出了一個結論——所有女生都是因為嫉妒她的才華，才拚命地打壓。

女生的嫉妒心都是時刻被點燃的，你千萬不要太優秀，走了我的老路。在分別的那一刻，她一臉誠懇地告誡我，那一年，我還只有十九歲，只知道自己迷茫地走了一路，而那個謎底卻時刻在我的心中打轉。

她是不是真的優秀？

我認識她們班上的一個同學，於是，她的答案讓我終於明白了謎底。論學習成績，她在班上是10名左右，這個成績，是不足以讓她拿到學校獎學金的。但她的社會實踐成績出奇的高，她每次都會拿出厚厚的一沓發表過的報紙放在老師面前，至少在我們那個地方院校，這樣的成績是可以唬住人的。班上有同學就質疑，為什麼她的文章那麼普通，甚至談不上文采，卻可以輕而易舉地發表？後來，許多人才知道，小地方的報刊，就是一張多麼生動的關係網，而她身陷其中，所以，受益無窮。除此之外，她的炫耀是讓全班同學反感的，她時常拿著一堆的報紙，從這個輔導員的眼前拿到那個老師身邊，以獲得老師的好感。時間長了，老師也心知肚明。其實，在我們學院，也有許多學生是有發表經歷的，你可以輕易感受到他們的才氣，也就是說對於他們發表，你並不會感到意外。而她，我只能說，是一個普通姑娘自我裝扮成鳳凰，希望得到大家的認可吧。

‌‌「你想獲得一切，可以，但必須讓人心悅誠服。沒有人在嫉妒她，只是覺得她還沒有資格擁有這一切。‌‌」而那一刻，我終於明白了你的成就與你的優秀對等，才會贏得最好的掌聲。

她一直到畢業，都好像一身的風風火火，卻始終沒有人願意與她親近。她從來都是形單影隻，在食堂、在圖書館，哪怕拍畢業照，所有人都在高興地笑，卻沒有人願意與她合影。

在資源不平等的情況下，你又是那麼平凡無奇，你獲得的成績並不是因為你的優秀，自然是不足以讓人心服口服的。

02

大學時代，我在廣告公司實習的暑假，適逢他們的中層幹部選拔。作為局外人，我被調去了人事部門，成為全程選拔的見證者。而也是那一次，我知道了，一個優秀的人，是可以讓別人覺得一切都實至名歸。

在競選前，老闆已經明確，設計部門的負責人必須是由設計員推選出來的。對於公司來說，設計部是核心部門之一，主管除了要有過硬的專業水平之外，也要有足夠的團隊領導力——民意測評結果占最終考核結果的80%，另外20%的投票來自於董事會，也就是設計員幾乎擁有著對自己團隊領導者的決定權。

當天下午，我們就收到了許多競選報名表。初入職場，雖說還只是一個實習生，但對於前輩們所經歷的血雨腥風，早就不絕於耳。職場的過招其實更加殘酷，當所有的一切都或許與自己的前途以及金錢息息相關，誰又能說自己是置身事外呢。

競職演說，是在一個電閃雷鳴的下午，所有人都很緊張，卻又假裝無所事事，一個又一個展示自己這些年的工作成績，每個人都很生動。輪到S的時候，人事主管與我說，她感覺這一次勝出的會是S。S拿出了進單位五年來，自己的業務成績，總共1180萬，拿過22次第一，最差位置是第五；拿出了這些年她自己自費進修的課程，10多門，費用超過10萬；最後，S列出了每個同事的生日表，她說，她感謝每一個同事在一起的時光，無論自己能否成為主管，都願意成為那個每年0點第一個給他們送上生日祝福的人。S走下演講台的時候，所有的人都在鼓掌，而這樣的掌聲，只出現了這麼一次。S幾乎毫無懸念地高票成為了主管候選人，那一天，所有人都為她祝賀。

吃晚飯的時候，主管與我說，你看，S平時在單位里從來不是最活潑的那一個，你也幾乎很少能見到她在人群中聊天，我和她在一起共事五年，沒有見過她在某一次得第一後得意忘形。在最熱鬧的地方，你是見不到她的。

我說，是。說實話，連吃午飯，我都時常看到她一個人坐在辦公桌邊，忙的時候繼續工作，閑的時候一個人聽音樂，吃完午飯，便獨自一人小睡。

但你去問每一個人，誰的業務能力最強，腦海中浮現的就是S；遇到設計問題，誰最有能力並最願意幫你解決，又是S；那個友好的，在你和她說明困難後第一時間會幫助你的人是誰，也是S。主管說，當你足夠優秀，所有的一切都是可以與你匹配的，而你，也理所當然成為那個獲得者。

03

我剛入大學的時候，班主任很希望有一個本地的學生承擔班上所有工作，而我理所當然地成為了那個學生。於是，所有虛浮的一切形式開始蜂擁而至，安放在我身上——團支書、學院學生會幹部、學校學生會幹部，學代會代表，忽然被推到了台前，然後在毫無徵兆和並不認可的前提下，享受了許多莫名其妙的風光。

那段時間，我可以感受到班上同學的訝異，他們沒有言辭犀利地提出質疑，無非是因為，她們大約也看出，並非是我自願，我似乎只是那個無辜的孩子，被忽然抱到一個位置，然後生疏地扮演著一個個角色，而拉動我的身體的，是學院老師以及班主任手中的線而已。

第二學期，我就卸下了原來所有職務，在班裡留了一個文藝委員的閑職。‌‌「卸下‌‌」不過是自我設定的一個台階，某種意義上說，是改選落敗。我好像是32：2落選的。

你覺得難堪嗎？當然，特別沒面子。

但你配嗎？我是不配。人生就是這樣，沒有人會因為顧及你的感受而放棄自己的心意。而‌‌「不配‌‌」就是最好的註解。

博爾赫斯的《塔德奧·伊西多羅·克羅斯小傳》中有一句話是：任何命運，無論如何漫長複雜，實際上只反映於一個瞬間：人們大徹大悟自己究竟是誰的瞬間。

也是那一刻，我開始意識到，在努力的坐標里，你必須有自己的方向，而你想換得你所希望的認可，首先是你要成為一個能與優秀比肩的人。

於是，這後來的三年里，我終於不再疲於奔命，把學習和寫作成為了唯一的方向。每周，我都會如高中時代一樣，整理筆記，摘抄名言，每個月，我保持2—3本書的閱讀量，我發表了100多篇文章。我成為了大學時代自己最想成為的樣子：校報的記者團團長是我唯一保留的職務，我的綜合排名每次位列全班前五，在最後一年，我獲得了學校最高的文學獎。

在四年里，我和同學的關係一直相敬如賓但不溫不火。在有限的時間裡，大多數時候，我都是獨來獨往。一個人，是因為沒有時間長期打理一段關係，但在別人需要的時候，又一定挺身而出。

在後來的每年公選中，我發現自己都能穩穩過關，或許是因為，我終於成為了別人心中那個有資格拿到榮譽的人。

04

為什麼別人的優秀讓人羨慕，而你的優秀遭人嫉妒？你要知道，你的優秀是不是真的優秀。

我們總是喜歡不停地無比放大自己的優秀，然後想得到別人的認可，擁有別人的尊敬，獲得別人的景仰；這於心理學來說，是符合每一個人的心理軌跡的。但我們要時刻捫心自問，你當下的一切是否與你當下的自己惺惺相惜，而你的擁有是否真的也已足夠。

其實，我們的人生都生活在別人心中巨大的書架里，每個人都在書寫自己的人生。你的書中是你生活的樣子，你生活的樣子是會被精確分類的。我總是認為，我們調整自己的位置，是因為自身的優秀而不斷被更替，而不是其他。你要有你的底氣，才會有別人的心悅誠服。

人生是巨大的磁場，我們都活在自己的熱愛中，也都活在別人的心中。你要知道，假想的優秀不過是肥皂泡而已。肥皂泡總是一不小心就會破，而你站在茫茫人海，是不是也會感到海市蜃樓過後草木皆生的難過。因為幻想已過，生活才是生活。

而我總是希望，願我們都因為真正的優秀而被熱愛，而不因為虛無的假想而被嫉妒。畢竟人生那麼長，我們總是要腳踏實地地走一場。